我並沒有死亡的經驗、雖然我有經歷一些喪事、但那差很遠、連陪伴都說不上。
但生命的經歷中的「無能為力、萬念俱灰、只有祈禱、全部交托給神、、」的考驗卻是時時湧上心頭。
很累!活著真的很累!
之後、卻都又有靈光乍現、驚鴻一撇的轉境出現、不能說與死亡有關。只是歷練的激盪吧!
「好走」- 第五章內容摘要 - 心靈工坊出版
但生命的經歷中的「無能為力、萬念俱灰、只有祈禱、全部交托給神、、」的考驗卻是時時湧上心頭。
很累!活著真的很累!
之後、卻都又有靈光乍現、驚鴻一撇的轉境出現、不能說與死亡有關。只是歷練的激盪吧!
「好走」- 第五章內容摘要 - 心靈工坊出版
有人問米開朗基羅是如何雕出「大衛像」時,他答道:「大衛早就在那大理石裡,我只要把多餘的部分去除掉就行了。」
從知道患重病的那一刻起,人就開始受苦。在候診室等待、看診、打針、動手術、侵入式治療到裝義肢,無一不是對敏感身軀的折磨。聽醫師說明病情也很不是滋味,不論他∕她態度是溫和或冷酷。接下來的好幾個禮拜,我們把醫師說的話揣在心上,像是捧著一顆小巧的水晶球仔細端詳,拚命想從裡頭看出一絲希望,找出一絲意義,更是一種折騰。
親身經歷過病痛折磨的知名新聞記者卡森斯(Norman Cousins)仔細地描述生病的痛苦:
最先感覺到的是無助──這重病沒救了。然後下意識裡開始擔心自己恐怕沒法恢復正常,這擔憂的感覺一出來,就在我和世界之間築起了一道牆,把一個多采多姿、充塞各種美妙聲音、希望無限的世界隔絕在外。
我不想讓人看成是自怨自艾的人,也不想再加重家人心理的負擔,他們知道我生這個病心裡已經夠難受的了;多了這兩項顧慮,我又變得更孤立。我心裡很矛盾,既害怕孤單,但又想自己靜一靜。我開始變得沒自信,說不定是下意識裡覺得生這個病曝露了我個人的缺陷。
我擔心有人背著我做了什麼決定,擔心我想知道的他們沒有全盤告知,但又怕知道那些事。想到要接受侵入式的治療,我渾身毛骨悚然,也怕自己就要變成一疊數據資料,從此面貌模糊。看到陌生人帶著針筒和藥水瓶走近身邊,心裡就氣憤,這些人不是把據稱是仙丹妙藥的東西打入你的血管裡,就是彷彿要抽光你的血似地抽個不停。
躺在病床上被推過慘白的走廊,進到檢驗室接受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精密機器、閃光和旋轉圓盤的檢查時,總感到痛苦不安。我渴望人與人真實接觸的溫暖──這渴望如此深沉、強烈、持續──卻不可得,留給我無盡的空虛。
知道自己藥石罔效的那一剎那,生病時分(the time of sickness)來到終點,就此邁入臨終時分(the time of dying),這才是真的讓我們屈服的一刻。把不治之症的宣判整合到想法、情緒和經驗裡,會讓我們陷入一場大悲劇,內心至極。
我們感到巨大的失落。我們失去了希望和夢想,再也沒法完成未實現的抱負,不能去體驗期待中的事。我們就要失去摯愛的人,失去與他們相處的時光,也不能參加以前順理成章會參加的活動,也喪失了原先用來證明自己的身分與價值的能力。
要和所珍惜的一切告別,揮別親朋好友、人生回憶、鍾愛而熟悉的內心世界,以及愛我們的人溫柔的眼神和撫觸,我們感到痛苦。要放下自我感和生活所賴以為繫、屬不清的每件事每個人,我們悲慟不已。更難受的是,我們看不到未來,甚至無奈地承認:「我這輩子從沒做過真正想做的事。」
我們因為病情急遽惡化而受苦,生活自理能力受到影響,還得時常調適應變。不停有新的變化出現,等著我們去承受和接納。「我已經不能工作,現在得要接受不能出去散步。」「我已經沒法出去散步,現在得要接受不能下床走動。」「我已經沒法下床走動,現在得接受必須插尿管。」「我已經必須插尿管,現在得要接受皮膚開始龜裂。」「我的皮膚已經龜裂,現在得接受我徹底無依無靠。」「我已經徹底無依無靠,現在得接受我就要死了。」
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去熟悉的生活,那些讓我們目光停駐、心神留戀的一切,真是會讓人痛徹心扉。我陪伴過的臨終病人當中,有人因為捨不得一尊親手雕塑的雕像而傷心,有人因為再也看不到樹蔭濃密、綠草如茵的風景而難過,有人則為了不知何時才會出世的孫子而悲傷;也有人因為他的年代即將告終、世人不可能如實體會他這一代人的見解、世界觀和經歷而哀傷;很多人一想到要離開所愛的人就悲慟難當。
有位女士想到十歲的女兒將跟幼年喪母的自己一樣,要面對失去母親的無底深淵便止不住啜泣。這位女士極其疼愛女兒和五歲的兒子,這一雙兒女帶給她歡笑,她全心為孩子奉獻,如今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迫離開兒女,這種痛心無以言喻。
很多我陪伴過的臨終病人,在接受放射性治療和化療一連串駭人的療程後告訴我,「癌症把我擊垮了。」他們難忍悲傷嚎啕大哭,「我就要死了」的念頭啃噬著他們。但也有少數人會在月圓的夜晚勉強撐起身坐著,欣賞月光。我看著他們沐浴在月光下,感受到他們柔弱的心因為離別在即而破碎。
「我不敢相信我就要死了!」數不清有多少人沉痛地向我哭訴。
看著別人一如往常地各自為生活忙碌,想像自己已經遭神離棄,揣摩著死亡那一刻會是如何,這種痛苦何等椎心刺骨。總之,打從聽到噩耗起,直到我們徹底臣服的那一刻止,人除了受苦別無其他,而這正是悲劇的本質。在臨終過程裡體驗悲劇的這段期間,人會痛苦,會悲傷,而且會謙卑地放開我們出於單純而往往是可愛的人性所珍愛和信賴的一切。
從體驗悲劇到感受恩寵的轉化之中,強大的精神動力開始起作用,特別是希望和意義所激發的精神動力,以及苦難所激發的精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