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Goodbye & Good Luck 一位老婦人 不願像植物一般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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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哥華 明報 / 新西蘭 - 先驅報 / 溫哥華 -世界新聞報 -溫哥華 / 加拿大-家園新聞網 / 加拿大廣播公司(CBC) / 台灣的商業周刊 在2014/9/29 也以 「一個重症患者的請求」刊登訊息
卑詩省鮑恩島(Bowen Island)的85歲新西蘭老婦貝尼特(Gillian Bennett) ,多年來深受癡呆症困擾,很多時候已無法分辨自己的行為。在神智還算清醒時,Gillian留下了一封感人的信件,解釋了自己的決定。
「 這個正午,我將離去。
“ 2014. 8. 18 就在這個正午,我將會結束自己的生命”Gillian告別信的開頭這樣寫道。
“ 是時候了,這個病 (癡呆症) 一點點吞噬著我。我已經慢慢失去自我。Jonathan (Gillian的丈夫),這個世界上最聰明和最陽光的人將會陪伴在我身邊。是時候做出決定了,我希望在失去判斷力,失去結束自己生命的能力之前完成這件事。
現在,我好像每天都在失去一些東西。很明顯我無法避免這種病的最終結局——不知道自己是誰、需要別人全天候照顧我。我很清楚知道,在寫下這些文字6個月,9個月,最多12個月後,Gillian將不復存在。
今天,這個時候,我快樂而滿懷感恩。我有Jonathan的陪伴,勇氣、信仰、真實、美好也環繞身旁,沒什麼其他可以要求了。
已經差不多是正午……」
周一中午,她一個人從家中拖出一個牀墊,放在她最喜歡的草地上,面對陡峭的岩壁,手拉着陪伴了她60年之久的丈夫,用一杯美酒送安眠藥,平靜地告別了這個世界。
Gillian的離去是極具爭議的安樂死的又一案例,丈夫Jonathan在接受新西蘭記者的採訪時說,Gillian拒絕像植物那樣活著,也不想讓家人為她病情的惡化而痛心:“ 非常快,半個小時後她的眼睛失去了光澤,胸口不再起伏,我相信她已經離開了。再等了半個小時後,我給醫生和警察打了電話。”
她在生前創建個人網頁「在中午死去」deadatnoon.com,並撰文說:「我將在中午結束生命,是時候了。癡呆症已經造成了傷害,我幾乎不知道我是誰了。」
丈夫Jonathan是一名退休哲學教授,他說:「我同意她的選擇。」喬納森說他也不知道貝尼特從哪裡弄來了安眠藥,而且雖然她一個人拖牀墊出來非常吃力,她也不讓他幫忙。他非常確信,在最後的時刻貝尼特一點都不害怕,非常平靜。
她的先生連同他們的子女都一致支持她的決定。不過,她拒絕讓他們採取任何形式協助她自殺,否則將面臨十四年的牢獄之災。因此,她必須在自己尚有能力自我了斷時付諸行動。
貝尼特的女兒薩拉(Sara)說,在母親最後的六個月病情惡化,她自己也很清楚。在最後兩年清醒的時刻,她寫下了自己的決定。
在生命的最後一個周末,她把56歲的女兒薩拉和55歲的兒子蓋伊(Guy)叫到鮑恩島的家中,告訴他們周一將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孩子們感到非常震驚,但是並不出乎意料之外。那個晚上貝尼特還像往常一樣跟她丈夫爭論莎士比亞的戲劇問題。
「在我已無法評估自己的狀況,甚至無能結束生命的那天來臨前,」貝尼特女士寫道,「我要先求解脫。」
所幸,對我們多數人而言,生命很可貴。我們想要活下去,是因為有許多事物值得期待;或者整體而言,是因為我們發現活著很快樂、有趣或充滿刺激;又有些時候是因為尚有夢想還未實現,或是想要幫助身邊的人。
貝尼特女士已經當了祖母,如果一切無恙,肯定會想要看著孫兒女一代長大成人。但她的失智症逐漸惡化,剝奪她想繼續活下去的所有理由,也讓我們無法否認,她的決定其實既理智又道德。
就理智而言,她並非藉由自殺,丟棄任何她想要或十分珍視的東西,「我的損失不過是淪為植物人的下場,而且是不曉得究竟得在醫療院所待上幾年,把國家的錢都花光,卻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是誰。」
她不想變「空殼」:毫無反應,不再是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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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反對將失智症晚期的患者形容成一具「空殼」,這個字眼的描述非常正確,因為失智症患者一旦超越某個特定階段後,就再也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那個人了。
如果病患不想在那種狀態下繼續活著,那麼,保住軀殼的意義何在?任何醫療體系的資源都有限度,應該被用在病患希望的治療,或是病患能從中獲益的作為上。
她期待的解脫法:「在失能之前,接受致命藥量。」
對那些不願喪失心智後繼續苟活的人來說,決定何時結束生命,其實是一件困難的事。
貝尼特和丈夫 攝在寓所。(deadatnoon.com圖片)